2015年9月4日 星期五

愛琳娜講台語



《海角七號》(2008)以來,新台語片成為台片復興的標竿,台語表現是奪取影迷認同的重要一環,《愛琳娜》以男主角的台語說書故事框架,大步加入新一代台語片陣容,整體台語表現出色。

《愛琳娜》講台語可大致分為三個類型,戴立忍的大哥角色和龍劭華飾演的老父為其二,前者的連珠砲國罵屬於較為刻板印象的台式粗獷風格,後者則講內斂雅致的台語,彷彿龍劭華於《阿嬤的夢中情人》(2013)向1960年代老台語片致敬的懷舊情結重回銀幕。

男女主角的台語介於以上兩者之間,尤其莊凱勛延續《候鳥來的季節》的台語風華,隨著情緒和場合變換語調、起伏跌宕,三種風格交織出多層次的台語文化表現。

莊凱勛參與演出的鄭文堂導演前作《眼淚》(2010),巡演文案「台語片,好久不見」重拾「過去屬於台灣人獨有的台語片」,要「用多數台灣人熟悉的母語」,找回「鄉土的愛與認同」,莊鄭合作的新片《菜鳥》即將上映,相信也是一以貫之。

從和台灣社會文化連結最深的老台語片,到中國黨政府推行「國語」當道、台語片崩落的1970年代,再到1980年代新電影半調子的台灣情懷,終於款款來至全面向老台語片回歸的新一代台語片,此時《愛琳娜》裡推出的唯一主講「國語」的主要角色,剛好是個詐騙感情的「臭俗辣」(男主角語),大概可以說是,很有梗吧。

像這樣,對於台灣影史和社會語用學種種曲曲折折的指涉,在《愛琳娜》裡一直是透過語言符號表層元素來象徵運行的,正如女主角小提琴班上歐巴馬小朋友的越南媽媽在公園唱一段思鄉曲,在這悠然訴情的詩意串場,深受觸動的女主角,熟女懷春也正一步步踏入愛情陷阱,沒有太多因果緣由的演繹推究,呈現《愛琳娜》浮世繪火雞群啼的講古說書本質。

有影評說《愛琳娜》對議題操作和敘事經營點到為止、不夠扎實云云,此評自有其見地,卻也忽略如果「浮」的徹底就是一種風格化的表現,這浮起高昇的極致,就是女主角不由分說戴上眼罩,舉手投足彷彿脫胎換骨介入社會公義運動,成為一種類似神性的超越存在。

然而,終究是偶戴眼罩覷紅塵,只憐身是眼中人,和貫串全片的火雞咕嚕咕嚕咕嚕一樣,是超脫塵俗的提點和呼求了。




**刊於自由開講《愛琳娜》超脫塵俗的提點和呼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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