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4日 星期一

熱了一頭熱不了那頭 Headstrong yet Heartless ECFA

遠見雜誌一份名為「莫拉克颱風重創台灣,民眾對馬總統、內閣應變能力與表現的評價」的民調裡,民眾認為馬政府最需要加強的治國能力,頭兩名的危機處理與快速反應的能力(八成九五)和促進經濟發展的能力(八成八四)之後,是政策說明的溝通能力(八成三五),且較一年前增加三點五個百分點,這份民調分析指出ECFA因素,表示因為民進黨全力反對讓民眾產生疑慮之外,應是馬政府再三強調簽訂的必要性,卻未提出具體方向與內容所致。 




    遠見民調中馬英九不到兩成三和劉兆玄不到一成九的滿意度,以及其他相去不遠的超低支持率,已經嚴重侵蝕馬政府的民意基礎和政策推動的正當性,其未提出具體方向與內容卻仍全力推動與中國簽訂的
ECFA自然受到影響,尤其馬政府最受到責難的救災失能表現,包括了疑為忌憚中國而拒絕外援的外交作為,這和馬政府極力撇清卻仍普遍引發疑問的ECFA「以經促統」、「鎖在中國」等政治層面效應是一脈相承的。 




    這政策危機自然讓宣示「一天也不能等」的
ECFA支持陣營感到不安,必須展現「快速反應的能力」,代表作之一就是所謂災後更應推動ECFA之說了,例如一位中華經濟研究院研究員投書媒體,表示未來不但不應暫緩推動ECFA,更應以宏觀積極地擴充其內容,包括制定組合屋等產品安全共同標準與認證機制、氣象合作機制、共同研析防治土石流以及沙塵暴和酸雨等環保議題。這位研究員直言環保議題與市場開放無關,爭議性又小,可以充分合作云云,然而根本的癥結是,如此與ECFA本質無關的低爭議題目,為什麼就得塞入高度爭議的ECFA呢?究其實,爭議小是其次,讓ECFA爭議性變小才是真正目的。 




    這篇研究員投書幾天前,中華經濟研究院朱敬一董事長在同一家報紙也有篇專論:「
ECFA談判,該有一個大戰略」,指出行政院應彙整各主管部會需求,整體斟酌,進行整體作戰的談判策略,如今卻只有經濟部一頭熱、不見其他部會積極投入。朱董事長看到的,不也是那位研究員等ECFA支持者「一頭熱」的問題!「一頭熱」的結果,就會有經濟部「一哥」與「發嫂」的白目文宣,也會有那位研究員撿到籃子裡都是菜的「災後加強版」以及其他隨時加料的ECFA了,這難道是朱董事長期許的「大開大闔的宏觀戰略佈局」? 




    「一頭熱」的研究員說,
幾乎所有民調都顯示民眾對馬團隊處理兩岸事務的能力最為肯定,不可浪費這項珍貴資產。其實,這是相對比例問題,以前述遠見民調來看,行政院團隊以其整體不到一成七的極低滿意度,「最受民眾肯定」的處理兩岸事務的能力,仍有高達五成八六民眾認為是最需要加強的治國能力,而馬政府以ECFA為促進台灣經濟發展的仙丹妙藥,卻有八成八四民眾認為馬政府最需要加強其促進經濟發展的能力,這「珍貴資產」還真是熱了一頭熱不了民意那頭呢!

 


2009年8月21日 星期五

就這麼low來low去

此次新八七水災馬政府救災失能,追究政治責任時,第一個傳出去職的,是外交部長出國代理其職的次長夏立言,第二波傳出異動的,則包括國防部長陳肇敏。外交與國防首長,成為擔負新八七水災政治責任的頭號即時指標,而外交與國防,和馬英九可發佈而不發佈的緊急命令一樣,是直屬總統的國家領導人核心職權。



對於拒絕外援公文曝光,馬英九說事先從不知情。如此關鍵的外交作為,總統如真不知情,代表總統職權行使徹底失能,嚴重程度不下於總統知情卻說謊,都是很下作,很low的。另一方面,馬政府特急件拒絕外援和立即決定接受中國援助,是如此合節合拍,如此琴瑟和鳴,其實不待馬英九否認,大家自然理解盡在不言「中」的邏輯底蘊。



馬英九竟可以和總統職權完美切割開來,也表現在其以持續降雨為由來解釋未在第一時間投入救災的惡劣氣候論上。氣候是客觀因素,馬英九的三軍統帥權和緊急命令權是主觀因素,客觀形勢愈嚴峻,主觀意志愈是要強勢發揮,一國之「主」卻對世紀豪雨這不速之「客」敬而遠之,自我切割,自我萎縮,淪為抽水機調度員。



切割已成為馬英九的慣性作為。探視小林村時,對眾所質疑的曾文溪越域引水工程,馬表示之前從未聽聞此計畫,是前政府決定的,接著補充說這都不重要,然而如果真的不重要,為何刻意提出來呢?答案就在一些新聞標題裡的「扁政府決策」了。



馬英九經過全台動員的總統競選過程,還有long stay和「青春鐵馬向前行」等等深入地方活動,竟然對在南部環保團體和學者專家以及政府首長間引起廣泛關注與嚴肅爭議的越域引水工程一無所知,做為總統要承認這點實在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明明知道卻謊稱不知是一樣的low,不過總算馬英九可以選擇,要此low非彼low啊!



不管馬英九有沒有聽過此牽涉藍營多數國會預算主導權,以及在馬政府上台後規避環評擅自變更施工地點的治水計畫,馬英九幾乎是出於下意識的完全切割說法,與其對台北內湖捷運的態度一脈相傳;馬前市長原本對當年爭取中運量高架化頗為自得,出問題後立刻把決策責任推給當時擔任交通部長的葉菊蘭。

 

切割,是為了責任不及於身,而要逃避責任,還有個方法是混淆責任歸屬,經典之作是馬英九在記者會上面對行政團隊指揮救災無能的質疑,回答竟是救難人員很拼命,不是他們不努力,彷彿受到質疑的是第一線救難英雄似的,這種刻意打亂責任追究邏輯,是責任切割的另一面,都有降低責任政治效應的效果,只是策略不同,一個是要乾淨脫身,一個是想混水摸魚。



無論是失職失能、抵賴扯謊,還是切割撇清、轉移焦點,這也low那也low,馬政府只能這麼low來low去,難怪民調也都low到不行了。

2009年8月16日 星期日

救災視同作戰,但馬英九不想作戰,不想變得身不由己

馬英九十四日召開國安會議,宣示「全國總動員」救災、重建、安置,做出九點裁示。然而,救災指揮執行之責,仍在行政院,仍依據災害防救法,緊急命令已經排除。國家領導人,仍然不是國家百年最嚴重水災最高指揮官


 


其實,馬英九的態度,在隔天出席殷海光逝世四十週年與雷震逝世三十週年學術研討會時,已經講得很明白。


 


馬英九致詞說,國共內戰時期,政府撤守台灣,臨時條款和戒嚴體制使得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受到打壓與迫害,是最好的反面教材,政府必須記取教訓,並為此向殷海光和雷震家屬鞠躬道歉。


 


外界質疑,馬英九對政府延誤八八水災救災時機,口頭致歉後仍解釋為氣候狀況等外部因素,並未展現面對自由主義知識份子的高規格道歉誠意。



這代表馬英九對人民受難程度的不同認定。


 


馬英九認為,殷海光和雷震是國共內戰的犧牲者。那麼,如果八八救災不是一場戰爭,也不因緊急命令發佈而成為準戰爭狀態,就沒有戰禍犧牲者,也就沒有鄭重道歉的必要了。


 


馬英九說,一旦有戰爭,任何不該做的事情往往會被合理化,很多事會變成身不由己。救災視同作戰,但馬英九不想作戰,不想變得身不由己,不想身不由已變成救災最高指揮官。


 


馬英九談國共內戰,強調大力改善兩岸關係就是希望不要發生戰爭。然而,兩岸戰事尚未發生,國內已發生等同戰事的急難狀況,身為國家最高領導人,仍然避戰怯戰,既不緊急,也不命令


 


這次政府處理八八水災,災民受難已經被馬自己的「他們災民未先撤離」說合理化,也是馬政府救災系統失靈「身不由己」的後果,就馬英九自己的國共內戰標準來看,國內災民便是應視同但未視同戰爭的犧牲者,卻未獲得等同規格的對待與歉意。


 


馬英九大談知識份子的自由人權,卻連憲法明文保障的基本人民生存權和財產權都無法保護;想營造「無戰的海峽」,還知道要「在不犧牲台灣主權及尊嚴的前提下」,而想營造無急難戰爭規格的「無戰的台灣」,卻已經犧牲了台灣人民生存的權利與尊嚴。


 


這再一次展現,馬英九以兩岸關係為體貼細膩的終極關懷、甚至超越台灣人民死難險境立即需求的施政最高指導原則。這,正是政府必須得到教訓的最佳反面教材。

2009年8月14日 星期五

雙園水難悼文

從我東港老家坐客運巴士來回高雄必經的雙園大橋,成為莫拉克颱風洪流裡的斷橋,而且不只是斷,在靠近高雄這邊,沖走了約五百公尺橋面。根據漫天災難訊息裡的若干報導,有在地人埋怨屏東那邊種植作物或者水利署施作的相關工事,導致高屏溪行水方向偏向西側高雄這邊,使得沖刷嚴重。中央大學太空遙測中心的高屏溪衛星影像上,東有沙洲水淺流緩,西側則水深流急,成為洪氾主攻方向。



在福爾摩沙衛星開始每天經過台灣上空兩次之前,我高中到高雄中學唸書三年,連結屏東新園和高雄林園的雙園大橋不知經過幾回。從屏東的植栽河岸前往高雄水深那頭的石化工業區,通常是早上天光正盛時,平常露出的河床或水淺的河道上,或可見人影走涉梭巡,而經常是晚上聞到石化氣味上了橋,夜深的高屏溪在身後工業區燈光盡處沉入一片廣大的低黑綿延,就是快到家的徵兆,往後的一段路就是準備下車的身心準備了,一直到離開東港北上就讀就業後返鄉歸途,都會自動開啟這樣的感覺機制。



這種長久栽植的熟悉感,加深了橋斷隔天各大報用以強調兇猛河水的影像惆悵。迅猛河水天上來,填滿寬闊河道,經年穩健路標的長長大橋,一夕之間成為高屏之間大大的裂口,只能打掉重練,不能修補回復,而整個高屏溪水系的溢滿奔流,更是在南台灣的大片土地上,刮擦出無數難以修復無從彌補的偌大裂口。



官方說,莫拉克颱風世紀豪雨,是雙園大橋百年防洪頻率兩倍以上,也就是超過河川治理效力的兩百年標準。人生罕有一個百年,歷經日常信賴感的感覺治理,人心卻也和熟悉的雙園大橋一樣可以在絕世自然力量和輕慢官員滾滾洪流中旦夕潰散。



此時此刻,做為一個高屏人,生命記憶的一部分已經隨著斷橋散落,倖存於這場世紀水難留下創痕,謹向雙園大橋上沖失的生命和所有水災受難者致上最深沉的哀悼。





source: Liberty Times(記者張忠義攝)



上天 想說什麼

--你我都是這場風災僥倖的存活者;如果災難發生於我們居住鄰近地點的山脈,滅村逃亡或家園全毀的,就是倖存的我們。受難的人,只是代我們受過......

2009年8月7日 星期五

海角秘密 老爸萬歲 (《爸…你好嗎?》推文完整版)

今年下半年有多部國片上映,號稱「台片新高潮」。延續去年《海角七號》拿下台北電影節首獎後橫掃全台的國片復興預言,今年新台片也從台北電影節出發,七月底上映打頭陣的《爸…你好嗎?》,看來就是個美麗的海角預言,張作驥導演在電影裡自嘲沒有商業價值,許多觀眾看完電影卻是情感澎湃,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影史上一些票房飽滿的外片,如《王牌大律師》(1997)、《明天過後》(2004)、《博物館驚魂夜》(2006)等,皆以父子互動為故事框架與親情包裝,效果都很好,但不是戲路鋪陳中心主軸。《爸…你好嗎?》則專攻父親與子女情誼,十部短片聯綴,既直接也是迂迴,看似隨興的父父組合,自有其內在的情感邏輯與形式連結,尤其最後跑工作人員字幕時出現連串背負著深沉父親記憶的街頭路人心聲,讓觀眾情感伏流迅速匯聚奔騰,形成電影史上驚人的收尾效果
 
簡單講,這是一部短片小品彼此串接貫通而不經意顯得大氣的作品。觀眾接收一個又一個爸爸的生活姿態,爸爸們痛哭失聲、載兒子看病、送兒子上學、拉下鐵門獨坐門後、跳著午後探戈、跳進海裡奮泳營救兒女,以及在動物園的魔幻告白等等。這些一個個獨立的故事,彷彿父親身手集中操演,在時而特殊時而尋常的情境裡,積極展現父親的可能,編織父親潛伏的集體形象,提煉精要的父親特質。
 
英國才子作家艾倫狄波頓(Alain de Botton)評論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表示其價值「不是只限於一五一十描繪我們生命中熟悉的情感與人物,而是以更清晰明確的方式呈現出來」,「我們因而得以指認自己正有這種感受,而這種感受不是我們自己所能表達得出來的。」(《擁抱似水年華》[How Proust can Change Your Life],2001)
 
《爸…你好嗎?》片尾的路人心聲,如果當做第十一段故事來看,其作用就在步步逼近之前十段父親記事裡觀眾得以指認卻難以表達的感受,因為那些路人就在銀幕上表達出可能正是觀眾自己一路累積下來的感受,原本難以表達的就在銀幕內外的共感滲透間變得清晰明確並且滿溢了出來,父親的心成了深不可測的汪洋淚海。
 
這部內容題材普通拘謹得有點教條的向父親致敬的作品,能有如此特殊的趣味與特殊的力道,讓人無法小覷普天下父親滔滔不絕的溫柔威力,其中父親擁抱身著女裝的兒子一幕,更把父親帶到了一個孩子去性別的純粹父性領域。不是都說孩子是男是女都沒關係,只要健康快樂就好嗎!
 
八月還有一部講父女深情的《不能沒有你》上映,由數年前轟動一時的「跳天橋」真實社會事件改編,和《海角七號》一樣都是台北電影節首獎作品,《海角七號》獲得日本和夏威夷影展最佳影片,《不能沒有你》也拿下日本電影節大獎和南非德班國際影展最佳影片。
 
在今年台灣電影凌厲的父親攻勢之前,二OO七年度大片《不能說的秘密》和二OO八年度大片《海角七號》,或許出於湊巧,或許出於某種台灣電影傳承的意義,都有個舉足輕重的父親角色,男主角都有個至情至性的老爸。
 
《不能說的秘密》裡,周杰倫飾演的男主角葉湘倫,有個黃秋生飾演的率真老爸,桂綸鎂飾演的女主角路小雨彈著鋼琴穿梭時空,也視之如父親般向他訴說和他兒子隔世愛情的秘密。
 
《海角七號》裡,范逸臣飾演的男主角阿嘉,也有個馬如龍飾演的率真老爸,地方角頭霸氣的另外一面,是為繼子奔走忙碌的溫柔深情,形象之鮮明深刻成為海角巨浪的閃亮浪花。
 
《不能說的秘密》裡,片尾黃秋生得知兒子的時空戀情後,從家裡狂奔而出欲尋回在正進行拆除的學校教室冒死彈鋼琴想回到過去和路小雨重逢的兒子,以及《海角七號》裡馬如龍蹲著和阿嘉一起保養機車的父子告白,這兩段情感切片,如同《爸…你好嗎?》的十段人生切片,父親光輝同樣耀眼。
 
《不能沒有你》導演戴立忍說,希望這部電影發揮台灣人的精神和力量,即使沒有龐大資金和華麗演員排場,看完後卻滿溢心頭。戴導期許這部片展現強悍力道,成為有史以來最「刁鑽蠻橫」的台灣電影,在觀眾心頭重重一擊。
 
《爸…你好嗎?》十部短篇聯綴的特殊結構,要論「刁鑽」,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片尾跑工作人員字幕時出現的民眾心聲,更是無比「蠻橫」催淚,在觀眾心頭重重一擊,許多觀眾來到這段彷如紀錄片形式的真情告白,方才滾落浩瀚淚水。
 
頗推崇此片的影評人藍祖蔚說,這代表摻雜了劇情片與紀錄片雙重特質的《爸…你好嗎?》,紀錄片打敗了劇情片,片尾的民眾真情流露打敗了之前故事情節的煽情「作戲」。我倒不這樣看,因為終極淚水洩洪需要一整座故事水庫的點滴蓄積,抽離了之前的故事脈絡,最後的真情終究茫無所繫。
 
就電影本身敘事結構而言,《爸…你好嗎?》如果像影評人李幼鸚鵡鵪鶉說的,是張作驥導演的十段故事在彼此競技,那麼片尾民眾訪談這第十一段故事,作用就是把前十段故事聚攏收束,讓累積蘊釀的情緒得到猝不及防的釋放,造就影片本身高度的自我反芻與自我強化。
 
就這點而言,《爸…你好嗎?》和《海角七號》片尾跑字幕的恆春風光和梁文音歌聲異曲同工,都是必須看到最後一秒鐘的作品,都和《不能沒有你》同樣沒有龐大資金和閃耀星光,卻同樣展現某種「刁鑽蠻橫」的台灣精神與在地力量。
 
近年來台灣電影復甦的海角祕密,似乎搖曳著老爸的溫柔身影啊!

2009年8月5日 星期三

鬼縛之戰

閃靈樂團發行新專輯「十殿」,單曲「鬼縛」MV上週Youtube一上線隨即成為音樂類影片「最多評論」、「評分最高」、「最受喜愛影片」等排行名列前茅的作品,影片結束前焚燒中國國民黨旗與蔣介石雕像砍頭的畫面也引來議論。



例如,中國國民黨發言人陳淑蓉表示尊重創作自由之餘,批評其血腥暴力的表達方式。中國國民黨新當選的黨代表邱復生說,黨應該硬起來,對此MV有所回應,而不只是說「尊重」,黨旗都被破壞了,實在令人難過。《中央日報》網路報則挑明了說閃靈「販賣仇恨」、「偏激狹隘」、炒作「陳舊得要發酸發臭的東西」(中央日報這樣講需要很大的勇氣!)。



就「鬼縛」MV作品本身來看,明快狂飆的影像風格、海風烈烈的幡旗招魂場景、類似台灣廟宇的大紅燈籠高掛擺設、不時揚起的南胡悠長演奏,都是有型有款的風格化演出,音樂和影像元素鮮明紛陳,然而就是有人很勇敢地只看到「發酸發臭的東西」。



黑金屬(black metal)樂風的閃靈樂團,創作援引的二二八題材,反映的是黑金屬發源地北歐樂團慣常運用本土歷史和神話故事的在地音樂傳統,台灣青年直闖地獄欲取生死簿,是生命力昂揚的熱血奮鬥故事,是日新又新的強壯意志風行,然而就是有人只看到「發洩濆怒」、「賣老東西」。



其實,「賣老東西」不是問題,要問的是賣什麼老東西。如果賣的是正確的老東西,就會說是「一點一滴都要匯入歷史大河」,「賦予台灣政治史上被刻意掏空的人事物真正的生命風貌」,等等等等。



白日黨旗像台灣人射下烈日般被燒成灰燼,台灣林立的蔣介石雕像在MV一次次播放下被一次次砍頭,其中豐富的象徵意義和影像邏輯,則是另一方正確的老東西、新表現。



這種詮釋歧異和論述落差,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文化對抗,是思想家傅柯所說的「另一種戰爭」(war by other means),台灣人的論述努力和詮釋進取必須以戰爭規格來看待,在地生根的不一定贏,真誠正確的不一定勝,台灣人無法鬆懈。



目前只能說,依照現實的實力原則,藍民或馬迷或中國國民黨支持者,想來也對閃靈樂團及其他文化人引起風潮的充沛綠色創造力感到吃味無奈,說得很「酸」、臉很「臭」吧!
 





**刊於自由廣場鬼縛MV

2009年8月3日 星期一

台灣電影 父親大戲

在今年《爸,你好嗎?》《不能沒有你》的凌厲父親攻勢之前,或許出於湊巧,或許出於某種台灣電影傳承的意義,前兩年的台灣年度大片,都有個舉足輕重的父親角色。

OO七台灣年度鉅片《不能說的秘密》裡,周杰倫飾演的男主角葉湘倫,有個黃秋生飾演的率真老爸,桂綸鎂飾演的女主角路小雨彈著鋼琴穿梭時空,也視之如父親般向他訴說和他兒子隔世愛情的秘密。

OO八台灣年度鉅片《海角七號》裡,范逸臣飾演的男主角阿嘉,也有個馬如龍飾演的率真老爸,地方角頭霸氣的另外一面,是為繼子奔走忙碌的溫柔深情,形象之鮮明深刻成為海角巨浪中閃亮的浪花。

《不能說的秘密》裡,片尾黃秋生得知兒子的時空戀情後,從家裡狂奔而出欲尋回在正進行拆除的學校教室冒死彈鋼琴想回到過去和路小雨重逢的兒子,以及《海角七號》裡馬如龍蹲著和阿嘉一起保養機車的父子告白,這兩段情感切片,如同
《爸你好嗎?》的十部短片聯綴,父親光輝同樣耀眼。

由數年前轟動一時的「跳天橋」真實社會事件改編的《不能沒有你》,和《海角七號》一樣都是
台北電影節首獎作品,也都拿下國際獎項,如《海角七號》獲得日本和夏威夷影展最佳影片,《不能沒有你》繼日本電影節大獎後又獲頒南非德班國際影展最佳影片,試映期同樣贏得觀眾高口碑推薦, 八月十四日 上映後「社會沒公平」的父女情深票房潛力十足。



《不能沒有你》導演
戴立忍說,希望這部電影發揮台灣人的精神和力量,即使沒有龐大資金和華麗演員排場,看完後卻滿溢心頭。戴導期許這部片展現強悍力道,成為有史以來最「刁鑽蠻橫」的台灣電影,在觀眾心頭重重一擊。

已在 七月三十一日 上映的《爸
你好嗎?》,其十部短篇聯綴的特殊結構,要論「刁鑽」,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片尾跑工作人員字幕時出現的民眾心聲,更是無比「蠻橫」催淚,在觀眾心頭重重一擊,許多觀眾來到這段彷如紀錄片形式的真情告白,方才滾落浩瀚淚水。



頗推崇此片的影評人藍祖蔚說,這代表
摻雜了劇情片與紀錄片雙重特質的《爸,你好嗎?》,紀錄片打敗了劇情片,片尾的民眾真情流露打敗了之前故事情節的煽情「作戲」。我倒不這樣看,因為終極淚水洩洪需要一整座故事水庫的點滴蓄積,抽離了之前的故事脈絡,最後的豐沛真情終究茫無所繫。

就電影本身敘事結構而言,《爸,你好嗎?》如果
影評人李幼鸚鵡鵪鶉說的,是張作驥導演的十段故事在彼此競技,那麼片尾民眾訪談這第十一段故事,作用就是把前十段故事聚攏收束,讓累積蘊釀的情緒得到猝不及防的釋放,造就影片本身的自我反芻與自我強化。



就這點而言,
《爸,你好嗎?》和《海角七號》片尾跑字幕的恆春風光和梁文音歌聲異曲同工,都是必須看到最後一秒鐘的作品,都和《不能沒有你》同樣沒有龐大資金和閃耀星光,卻同樣展現某種「刁鑽蠻橫」的台灣精神與在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