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3日 星期六

中華民國百年狂想曲 ROCROC...... : Rhapsody of Centennial Republic of China

關於「中華民國」,陳芳明說,民進黨參與中華民國憲法規定的選舉遊戲,且曾執政八年,已經擔負起中華民國主權的責任;林濁水說,台獨人士參加國會改選和總統直選,強化了中華民國的合法性,而相對於中國國民黨全面放棄一中各表,陳菊舉辦世運會更讓中華民國在國際和兩岸場合復活;李筱峰說,參選公職就是替中華民國背書是似是而非的言論,進入體制內一樣可以改變體制,贏得選舉即可撤換中華民國舊體制。



面對「中華民國」,從陳芳明的欣然認同,到林濁水點出台獨人士的尷尬,再到李筱峰的體制內造反,代表台灣派立場認可或包容「中華民國」的系列光譜,其折射出的「中華民國」近三十年圖像分別是:陳芳明眼中氣象非凡、萬象更新、發展再發展的中華民國;林濁水眼中因台獨蓬勃發展而和台灣關係進入最複雜尷尬階段的中華民國;李筱峰眼中城門大開讓人進去推翻自己的中華民國。



陳芳明的「中華民國」駐顏有術,是愈老愈美麗的百年妖姬;林濁水的「中華民國」年老色衰,但隨時可以吃大補丸恢復元氣;李筱峰的「中華民國」則是個老番顛,嘴巴開開讓人來消滅自己。



這三個「中華民國」,看來都不太自然,有點詭異。



陳芳明的「中華民國」快樂頌,禮讚一塊所有台灣人都可安身立命的應許之地,只是不知是否假宗教的假先知;林濁水的「中華民國」詠嘆調,唱出一段詭譎多變的恩怨情仇,只是不知是否終歸於痛苦幻滅的歷史劇場;李筱峰的「中華民國」滑稽曲,是召喚台獨的顛倒福音,只是不知是否太嚴肅正經,只能正步恭謹歌詠,不得爬跳耍酷耍花腔。



「中華民國」百年狂想曲,只怕台灣人聽得耳根難清靜吧!



reading:



藍綠對話──在中華民國基礎上  陳芳明

udn 2010/01/22




台灣的政治文化愈來愈窮困,窮到只剩下選舉。兩個政黨的聰明才智,盡耗於斯。無盡的對決,無止的輸贏,使台灣的歷史視野與國際視野都受到阻斷。縣市長選舉才結束不久,立即又有三個立委改選;緊接而來,又是四個立委補選。休養生息還未充分恢復之前,五都選舉又要鳴槍開跑。繼之而來的,赫然又是總統的大選。陷在選舉的漩渦裏,朝野兩黨永遠處在緊張對峙狀態,民間社會也不斷捲入藍綠對抗的波濤。


各提願景 兩岸議題放最後


馬英九總統發表元旦文告的同時,蔡英文也公開一封寫給民進黨的信。兩篇文字顯示,兩黨都有意要為台灣帶來願景。但是其中傳達的信息,似乎無法抵禦即將到來的選舉風雲。民進黨雖然在野,蔡英文承諾將在今年提出「十年政綱」,這是值得注意的事。


民進黨在過去也提出許多政策報告,卻很少以十年為期。十年之約,當然是指在二○二○年實現。十年政綱涉及的範圍極廣,包括台灣的地位、產業的創新、財政的平衡、高齡化社會方案、國土規劃與永續發展。其中把兩岸議題放在最後,從這樣的位階可以窺見民進黨思考的方向。


馬總統的文告,重點放在經濟投資與政治改革之上,兩岸議題的位階也是放在最後。「不統、不獨、不武」的重申,再次彰顯國民黨的基本態度。其中有一信息只是輕微帶過,卻值得重視,那就是馬總統願意與民進黨溝通。這個問題至關緊要,國民黨有必要在今年達成任務。選舉洪水蓄勢待發,一旦選戰席捲而來,兩黨各自表達的願景,可能不久就要淡忘。


既有交集 何不快務實討論


重新閱讀兩黨的元旦談話,可以發現各有所偏。民進黨在十年政綱裏並未觸及台獨議題,國民黨的元旦文告則未提到統一問題。蔡英文說的是「兩岸政治定位」,馬總統則強調中華民國主權獨立。在這個議題上,朝野兩黨其實已有對話基礎。民進黨曾經執政過八年,已經擔負起中華民國主權的責任,在十年政綱裏避開中華民國的存在問題,顯然有逃避之嫌。遠在二○○四年,民進黨就已承認在未來二、三十年,並沒有更改國號的能力。政治是務實的,民主是負責的,民進黨對於中華民國不能永遠沒有積極的態度。


統一與獨立,都不是現在政治領導人能立即完成的任務。但是為了未來的虛無飄渺的問題,兩黨都揹負重大的包袱。朝野既然都已參與依照中華民國憲法規定的選舉遊戲,為什麼不能務實地在中華民國的基礎上展開對話。國民黨強調改革,需要的是能力;民進黨提出政綱,需要的是信任。兩黨若是不願逃避責任,就應該坐下來討論國家定位的問題。全球化的浪潮,中國的崛起,正迫切挑戰台灣的命運。兩黨的使命,不應該只剩下選舉,歷史視野不應該只到二○一二,國際視野不應該只剩中國。創造驚奇的,不只是民進黨,也應該是中華民國。


(作者為政大台灣文學研究所所長) 





民國九九/國家認同與兩岸關係
【林濁水】

中華民國和台灣 百年恩怨情仇2010-01-04

 百年歷史的前夕,中華民國度過了九十九年中最暗淡的元旦。升旗典禮中不只在野黨缺席,執政黨諸大老連宋王吳也全部看不到。令人不禁為首肇建東亞第一個反帝、民主共和國的中華民國感嘆不已。

         中華民國百年,和台灣歷史的連結則更久。其間彼此關係詭譎多變令人驚奇,約略勾勒如下:

一、台灣是中華民國倒滿建國基地 

        一九○○年偉大的革命家孫中山,利用八國聯軍之亂到台灣和兒玉總督達成密約,由總督支援在台灣遙控惠州起義。故事曲折,但情節多半被後來的中華民國政府刻意遺忘 



二、台灣是中華民國的外國;中華民國是台獨運動基地和庇護所
 

        一九一二年首率二千印尼華人回國革命的同盟會員羅福星,到台進行武裝台獨運動,在轟動一時的苗栗事件中有千人被捕,他臨刑高歌「台灣獨立漢旗黃」,慷慨動人,義薄雲天。

        日帝侵華佔領了東三省後,一九三五年中華民國為展現收復的決心,公佈五五憲草,列舉所有失土,但其中不包括台灣;一九三六年頒佈國大選舉辦法,也包括滿洲但不包括台灣,並把台灣和歐美並列為選出旅外僑民代表的外國地方。 

        這時國共都支持台灣獨立,於是台灣抗日志士紛紛投奔中華民國組成不下十數個宣揚台獨的社團,中華民國成了台獨運動的庇護所。 



三、
中華民國剩下台灣並成為台獨鎮壓者 



        二次大戰末期中華民國政策大轉彎,從支持台獨變收復台灣鎮壓台獨。然而很快退守台灣,命運最捉弄人的是,中華民國放棄台灣時擁有中國大陸,等到擁有台灣時卻喪失了中國大陸,像是兩者只能選一個似的
。此後台灣民主運動和台獨一併受鎮壓,同時在文化上採去台灣化策略。直到刑法一百條修改,對台獨鎮壓才結束 

        在蔣介石時期,台灣是反攻基地,是國家施政的工具,而不是目的;到了蔣經國十大建設開始,台灣轉變成施政的目的,用人政策開始本土化,大幅拉近中華民國和台灣的距離,但文化政策上仍延續去台灣化的方向。 



四、
中華民國成為台獨蓬勃發展之地 

        國會全面改選,文化上回歸本土文化之後,台獨支持者急速上升,據TVBS調查已達百分之六十八,從此中華民國和台灣關係進入最尷尬的階段。 

        撤退來台後第廿三年,聯合國二七五八號決議文判決中華民國已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在國際上已失去正當性和合法性,幸而在國內賴戒嚴體制維持了合法性,不料民主化後,正當性卻因台獨上升而重挫;然而台獨人士也同樣尷尬:國會改選,總統直選雖使中華民國政府從大中國代表性轉移到台澎金馬,但因為自己的參選使中華民國的合法性強化了。不只如此,當國民黨諸大老甚至總統在國際和兩岸場合全面放棄一中各表時,中華民國反而透過陳菊舉辦世運會而在國際和兩岸場合復活。於是中華民國和台灣關係進入了最複雜難解的階段。

       台灣和中華民國,百多年來關係這樣詭譎多變,幾乎全在英雄豪傑的估算之外,在回顧之餘,由不得人不謙沖地覺悟,未來要走入坦途,註定不是容易的事。帶著這樣的認識迎向一個未來的百年,我們固然不能放棄站在人類普遍價值的立場上去面對未來,但也必然要謙沖地面臨未來必定仍然是嚴厲的考驗

 聯合報/A13/民意論壇】





李筱峰專欄

城門有開,何必爬牆?
2010/01/17

拙文〈從選後的心情說到所謂「體制外」路線〉發表後,引起一些誤會與混淆,我迫不及待要先澄清的是,我敬愛的「楊媽媽」楊劉秀華女士在〈大家做伙來 台灣起新厝〉一文中的誤會。


楊媽媽用「起新厝」來比喻,她認為主張「體制外」的人,是要將舊房子(中華民國)拆掉,重新蓋新的房子(台灣),而「體制內」的人只是要把舊房子修修補補就好,這真是天大誤會!楊媽媽將「目的論」與「方法論」混淆了。我們討論的所謂「體制外」「體制內」路線,是就「方法論」而言,而非「目的論」,我們的目的並無二致,誠如楊媽媽引用楊基銓先生生前之言:「要使台灣真正主權獨立,脫離中國的糾纏,確保台灣安全,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台灣與中華民國劃清界線…,以台灣名義加入聯合國,並制定符合台灣實情的憲法,…台灣才能真正成為主權獨立的國家。」這不正是我長期寫文章、參與社團運動、參加街頭運動的主要目的嗎?


至於如何完成這個目的呢?楊媽媽繼續引楊基銓先生的話,正好提出解答:「需要先獲得台灣全民的共識,亦需說服世界上的主要國家,而此工程並非容易。但無論如何,除此之外別無他途,只有靠大家加強努力不斷宣導,不斷呼求,同心合作才能促成。」楊先生所說的「除此之外別無他途」的「不斷宣導,不斷呼求」的方法,不正是「體制內」的方法嗎?


楊媽媽又舉例說:「此次民進黨立委補選揮出全壘打,證實有不少人民覺醒,好像是新的建造機器到了,工程會進行得更快…」楊媽媽舉這個透過贏取選舉來進行建國工程的例子,不正是「體制內」路線的最好例子嗎?


講了老半天,原來咱都是自家人,那麼咱到底在爭論啥?原來問題出在「體制外」的語義與界定。


除了前述「目的論」與「方法論」的混淆之外,還有人誤以為「體制外」就是指遊行示威的街頭群眾運動。有了這個誤會之後,便進一步誤會我反對街頭運動。其實在民主國家裡,示威遊行本是人民的權利,是屬體制內的。我自己也常參加示威遊行,豈有反對之理?


我不僅不反對示威遊行的群眾運動,即使真正屬於體制外的行動,我也不必然反對。例如,提倡不服從論的梭羅,為了抗議奴隸制度,寧願坐牢而拒繳人頭稅;一八七二年的美國女權運動家S.B.Anthony為了爭取女性投票權而甘願違法被捕,喚起全國注意;甘地以「不合作運動」數度從容坐獄來喚醒印度人對印度獨立的關心。這些體制外的運動史,我都津津樂道。


所以我並非完全反對體制外路線,我只是發現許多嘴講「體制外」的人不僅無真正體制外行動,卻反而以此來否定體制內路線,以致造成獨派陣營的相殘內耗,這才是我擔心的。君不見獨派之中常有一種似是而非的言論,認為參選公職就是替中華民國背書,因此呼籲不要投票。這些朋友完全不知道進入體制內一樣可以改變體制。傅雲欽律師在答覆朋友來信提到「體制內革命」,即是此意。試看中國辛亥革命,當革命行動一起,清朝許多新軍搖身成為革命軍,原為清朝軍官的黎元洪,搖身成為革命軍領袖。專制時代尚可如此,民主化的台灣,當然更能進行體制內革命。


有位海外鄉親來信要我認清台灣還沒有民主政治,這又扯遠了。已被「自由之家」列為自由國家的台灣,今年的政治自由度還升至第一級。起碼我們今天總可以自由投票吧!如果能像楊基銓先生所說「不斷宣導,不斷呼求」,喚起全民,贏得選舉,中華民國舊體制何憂不能撤換?何需空談體制外,指責體制內,而相殘內耗?


城門有開,就走城門,不必爬牆,更不必撐竿跳耍酷。


(作者李筱峰現任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教授,http://www.jimlee.org.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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